记忆中,似乎已经很久未曾与家人看过中秋节的月亮。 一提起月亮,就会有很多很多的记忆往外涌。小的时候住在乡村,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到隔壁的村子一个远近闻名的月饼作坊预定月饼,怕是去得晚了压根就排不上号,预定这个词听上去就很贵,其实不然,那时预定月饼,只需要带上很多的鸡蛋、面粉和白糖,月饼作坊提供馅料等其他原材料,然后只收取一些加工费,就可以做很多月饼回来。那时候的月饼馅料没有如今的五花八门,只有枣泥、五仁等几种很传统的馅料,但却值得一个小孩子坐在小板凳上等上很久。时间终于到了我们家预定的那天,早上老舅用自行车驮上面粉和鸡蛋,摇摇晃晃地骑车出发去月饼作坊,从那一刻开始,家里的小孩子就开始翘首盼望着月饼的归来,甚至连午饭都不大吃得进。等到吃完午饭也不去睡午觉,就坐在阴凉的地方等待着“采货郎”的归来,一会儿看到别家的谁回来了,一会儿又看到另一个满载而归,但就是不见自己家的“采货郎”归来。等到耐心都要耗尽,远远地看到一个慢悠悠的身影,于是就会瞬间提起精神小陀螺一样地冲出去,飞奔到老舅的身边,那月饼的香甜味道一丝丝地飘到鼻子里,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孩子们一路跟着自行车回到院子,车子一停下就跑过去翻开袋子,拿出一块自己爱吃的味道,捧着到一边去慢慢吃。记得那时候我最爱吃的是枣泥的月饼,那个味道即使过了十多年也还是印象深刻。到了晚上,我就会很有仪式感地捧着一块月饼,坐在床边看月亮。那时候乡村的夜晚没有强烈的人造光,农历八月十五的夜晚,那一轮圆月就足以照得小小的村子十分明亮,老一辈人管这样的日子叫做“月亮地”,秋天的夜晚已经微冷,妈妈不让我出去吹风,就陪着我一起在窗边看月亮。圆圆的月亮似乎离自己很近,那似宝玉一样柔润的月亮里,有些影影绰绰的灰色,那时想着,这应该就是老师说的住在月亮上的嫦娥吧,她过中秋节有没有好吃的月饼呢? 后来长大些,我们搬去了一个城市,中秋节和姥姥家一起过。那时候上初中,学了更多有关于月亮的典故,但是最怀念的,还是幼时在乡村赏的那一轮月,总是觉得它格外的亮,亮得可以照进我的梦里。中秋节三天假期,我最喜欢在姥姥家里,姥姥的年纪很大,我上初中时,她就已经八十多岁了,那时候的中秋节有很多亲戚一起过,吃着大庆人从小吃到大的美食乐月饼,一家人团在一起,围桌举杯,饭后再看看中央台的中秋晚会,大人们喜欢陪着姥姥打打麻将,几毛钱的局也玩得很是尽兴,八十多岁的姥姥很爱打牌,思路还十分清晰,有时候父辈们都完全不是对手。等到牌局散了,大家一起回家,有时我还要补上一两个小时来完成老师布置的课业。晚上躺在床上,明月挂西窗,那光正柔柔地照在我的脸上,我便拥着那如水月光入睡。 上大学后,就再没和家人一起过过中秋,直到来到八局,我一直漂泊在外。游子思乡,那是一草一木,是每一寸熟悉的土地,是那里独有的冷空气的味道,更是每一位留在昔年月光里的亲人。月亮自古被中国人赋予的意义是无尽的思念,更是无尽的圆满。此时我身在祖国西北,华夏大地即将再次迎来万家团圆的日子,当中秋的满月再次升起,我也会融在这万家灯火中,与周围豪爽的西北同胞一起看月亮,再默默许下一个亘古不变的愿望——但愿人长久、但愿岁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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